第一十四回 大漠孤烟
看见左鹿蠡王眉头不展的样子,庞疏古已猜到了几分。他忙向左鹿蠡王一行礼:“王!不必如此忧虑!这疏勒城的地形本就易守难攻,我们兵力再多也无法完全投入。而柳中城却是四面皆可用兵,因此汉军人数虽多于这疏勒城,可实际上却更加难以固守。所以右鹿蠡王那边率先攻破柳中城,也不足为奇啊!我想大单于也善于是用兵之人,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的!”
左鹿蠡王不由的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话虽如此,可毕竟现在疏勒城还在耿恭手里。我们却毫无建树!就算是大单于不怪罪于我等,只怕这风头也会让右鹿蠡王给抢了去啊!我们的颜面何存呢?”
“王也不必过于担心!这疏勒城迟早也是我们的!依属下来看,我们不如将这柳中城失陷的消息告诉耿恭!”
“告诉耿恭?”
听着他的建议,左鹿蠡王想了想,随即微微一笑道:“这倒是个好主意!将此事让他们知晓,一来可以扰乱其军心士气。二来,也可让他们知道,若是继续与我大匈奴对抗,这柳中城与关宠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!也可借此机会对其进行劝降!”
“我王英明!”
左鹿蠡王不由的眉头舒展:“嗯!我看这样很好!这事就交给你去办!你修书一封,让人射入城中。我倒要看看已经完全成为一座孤城的耿恭究竟还能顽抗多久!”
“报!启禀将军!匈奴人于城外射来书信一封!”
司马绪接过信来,交给上首坐着的耿恭。
打开卷着的羊皮信,耿恭看后,不由的大吃一惊。
看着耿恭异样的表情,司马绪不由的问道:“将军!出什么事啦?这匈奴人来信说什么?”
摇了摇头,耿恭不由的轻叹一声:“柳中城已经失陷了!关宠将军也已阵亡!”
“啊!怎么会这样?这会不会是匈奴人编造的谎言,故意来动摇我军心的?”
耿恭摇了摇头道:“我看应该不会!那柳中城地势平缓,且四面受敌。若是其四面围定而攻,时日一长便定难坚守!能够守住这么久,其实已属不易了!”
司马绪听后,也不由的心情有些低落:“将军!这样看来,现在整个西域北道就只剩咱们了!”
“是啊!我们现在已完完全全成为了这大漠之中的一支孤军!”
“那将军!我看此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,以免让士卒们知道了,难免会对军心……!”
可耿恭却一摆手道:“大可不必!而且要瞒也是瞒不住的!依我看,倒还不如将此事向众军告知。就是要让他们知道,我们现在是没有了路。我们现在也只有上下一心,同心戮力!方能守住此城,等待朝庭援军的到来!否则若有人心各异之情形,在如此凶险艰难之情形之下,这疏勒城是万难久守的!”
司马绪一边听一边想着,他也觉得耿恭这样一返常态的做法反而是对的。于是忙说道:“那将军!末将这就是安排,将末曾当值的军士都叫到校场上来!”
“好!你去吧!城上只留下少许人监视匈奴人的动静便可!我反倒是打算借此机会来提震士气!统一军心!”
站在并不算宽阔校场的土台上,耿恭看着下面的众将士停了停之后说道:“兄弟们!你们知道为什么匈奴人会把柳中城失陷的消息告诉我们吗?”
看着下边的众军士,有不少人都透露出一脸芒然的表情,耿恭大声道:“他们就是想以此来打击我们的士气!让我们觉得若再坚守下去也会像柳中城一样!可是他们想错了!这里是疏勒城!不是柳中城!从前期他们的数次攻城战来看,我们就知道,匈奴人已经没有什么新办法来攻城了!只要我们坚持下去,朝庭的救援大军就一定会到来的!”
一旁的司马绪也跟着高喊道:“将军说的对!只要我们坚持!朝庭的援军一定会来的!”
耿恭接着说道:“我也知道,随着柳中城的失陷,现在我们就像是处在大漠中的一座孤岛!可这正是我大汉男儿彰显英雄本色的时候!想当年韩信能够背水退敌,我们今天依旧能够坚守孤城!只要我们上下同心,就一定能够等到朝庭的大军到来!”
由司马绪领头,校场上的将士们都齐声的高呼着:“坚守!坚守!坚守!”
虽然只有区区两百来人,但这喊声却震天动地。
跟着耿恭转身面向南方喊道:“众将士!柳中城的关宠将军及其麾下汉军都是我们的同袍兄弟!让我们一起向他们致敬!我们会继续坚持下去的!没有朝庭的旨意,我们是绝不会放弃疏勒城的!”
众将士都随之转身面向南方,朝着柳中城的方向低头默哀。
城内的高呼之声不但震天动地,同时也震动了城外的匈奴人。在城前巡哨的匈奴哨骑听闻之后,便立即禀报了左鹿蠡王。
本想着以柳中城失陷的消息来打击汉军的士气与斗志,甚至幻想着有可能因此而让他们投降。没想到的时反而鼓起了汉军的斗志。
左鹿蠡王闻之不禁勃然大怒:“可恶的耿恭!竟然如此顽固!来人啊!命都勒尔即刻率军三千,立即攻城!我要让耿恭和这些汉人知道!柳中城就是他们的下场!”
一旁的庞疏古一听,急忙上前劝道:“王不可动怒啊!现在汉军士气正昂,若此时攻城只怕会不利啊!”
正在气头上的左鹿蠡王此时那里听得进去他的劝解,又想到右鹿蠡王攻下了柳中城,而在匈奴官职之中,历来都是以左王为上。现在这样,只怕自己在单于那里的地位会因此受到动摇。因而朝着庞疏古吼道:“你若敢再言,我便以扰乱军心拿你治罪!”
吓得庞疏古连忙跪下,并哆哆嗦嗦的小声道:“大王不可啊!不可啊!”
左鹿蠡王见他还敢劝戒,盛怒之下,还真想拿他来祭旗立威。可转念一想,他也算为自己出过不少主意,多少也立过些功劳。此时杀他也确有些不妥。于是便拂袖快步走出了大帐,只剩下庞疏古跪伏在地。
“呜!呜……!呜!”的号角声中,早已按耐不住的都勒尔一接到左鹿蠡王的王命,便立即点齐军马,出了营门准备攻城。
左鹿蠡王也自率着卫队出营来为他压阵助威。
听见城外的动静,耿恭急忙登上城楼,只见尘土飞扬之处,匈奴大军已经开始集结。而从其气势和投入的兵力来看,这又将会是一场血战。
虽然知道匈奴人不会有太多的攻城方式,但耿恭依旧不敢大意。他一面让司马绪带着人多搬石块上上,一面指挥着弓弩手们严阵以待。刀盾手伏于垛口处,以保护弓弩手,同时也好攻击登城的匈奴人。
看着攻城的大军集结完毕,随着立功心切的都勒尔一声令下,匈奴的攻城大军呐喊着,开始朝着疏勒城如潮水般的冲来。
与最开始的攻城不同,匈奴人也知道此城,城高池厚,想要一次性的就攀爬登城成功的可能性极小,而汉军的弓弩又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威胁。
因此在推进到匈奴人的弓箭射程之内时,数百名弓箭手在前排的盾牌手的保护之下,分列为三排,开始朝着城上轮翻的用弓箭进行射击,以密集的箭雨来压制汉军的弓弩还击,同时掩护着攻城军士的进攻。
